贺麟：经济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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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寻找迷路的父亲，12月9日晚上，陈勇和妻子从镇里匆忙赶回老家，走进村后面的那座山。 两人没料到，一条电网拦在半山腰。陈勇瞬间趴到地上，再没能站起来。 妻子提供的死亡证明显示，陈勇的直接死因为“电流效应”。 当地多名村干部透露，电网是隔壁村一名60多岁的男性村民布设的，用于猎捕。一名村干部记得，事后走访时，有人称曾看到那名村民出售捕获的野生动物。 事发后，这名村民不知去向。12月17日下午1点，当地警方告诉新京报记者，目前仍在搜寻嫌疑人。 死者妻子：丈夫腿部有电击伤，电网曾引燃草坪 12月9日晚上，陈勇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下午进山采药材，现在还没回来。天黑了，山里没灯，父亲可能迷路了。 陈勇父母住在湖北黄石阳新县枫林镇杨柳村，村后有座山，村民都管它叫“牛角尖”，常有野猪、野兔和野麂出没。 陈勇平时不住村里，他和妻子刘朵住在镇上。当了二十多年初中老师，这两年，他被调到镇上的公办幼儿园当园长。 放下电话，陈勇夫妇立刻赶回家。路上，陈勇打电话给同事，请他们进山帮忙找人。刘朵则打给村干部周鹏，请他带村民一同寻找。 沿着父亲走过的路，两人进入牛角尖。天黑得看不见路，路是用挖掘机挖出来的，走起来磕磕绊绊。山里植被茂密，害怕对方走丢，两人一直手牵着手。 走到半山腰，还是没找到。他们怀疑，父亲可能走了一条小路。刘朵拿出手机，想喊更多的人来帮忙。丈夫松开她的手，继续向前找。 “哎呀。”不到一分钟，前方传来丈夫的声音。刘朵跑过去，看到丈夫面朝下趴在地上。她把人翻过来，掐住人中，“我以为他摔跤了。” 这时，“呲”的一声BTE365，周围的草丛冒出火星，烧了起来。刘朵起身BTE365，用力踩灭了火焰。 刘朵回忆，后来她打电话求救时，看到附近地上有两根金属线，像是被人弄断了，金属线的另一端分别绑在附近的两棵树上。她意识到，丈夫碰到了电网，弄断的金属线打出火花，引燃了草地。 晚上8点左右，周鹏赶来帮忙。他在现场看到，一根和筷子差不多粗的金属丝拉在那。 陈勇的鞋底被击穿，裤子全被烧掉，腿上烧出几个大坑，“都是电击伤（的样子）。”刘朵说。被送进医院后，陈勇最终不治身亡。当地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推断）书显示，陈勇的直接死亡原因为“电流效应”，根本死亡原因为“暴露于其他特指的电流下（未特指场所）”。陈勇的死亡医学证明（推断）书。 受访者供图 周鹏透露，后来法医也做了鉴定。他听法医说，“初步鉴定（陈勇）是（被）电打死的。” 当晚11点左右，在山中迷路的陈父从另一条路下山，回了家，得知了儿子出事的消息。 村干部：电网夜间通电，曾接到村民举报 多名村干部提到，肇事的电网，是附近湖田村一位60多岁的村民布设的。 事发当晚10点左右，湖田村村干部李元接到消息，随即赶往那位村民家中。但当时他已经离开家，“他老婆说他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元告诉新京报记者，肇事电网由一块蓄电池、一个升压器和一根金属丝组成，“拿根金属丝（把山）包上一圈，一下子拉两三千米出去。”白天关闭电源，晚上开启电源，电流强度“能电死野猪”。 事发次日，杨柳村村干部陈连和警方进入牛角尖排查。陈连回忆，事发地位于山腰，断开的金属线分别向山上和山下延伸，呈灰色，有锈迹，用白色扎带固定在离地面约30厘米高的树干上。事发地附近的树上，有固定电网的扎带。 受访者供图排查人员分头行动，沿着金属线的走向，“一队往山上走，一队往山下走。” 陈连往山下去，渐渐发现金属线的走向“错综复杂”。一些点位上，金属线开始交错，“原本顺着一条（横向的）线走，结果又出现了一条纵向的线。” 走了约两个小时，差不多绕山一圈，他仍没见到金属线的尽头。据估算，他看到的金属线长度有2公里。 其实，很早就有人举报那位村民在山上设电网。湖田村一名村干部回忆，今年4月，他收到举报，前去询问时BTE365，对方矢口否认。 湖田村多名村干部表示，猎捕是他谋生的手段之一，在用电网猎捕之前，他也曾用其他手段猎捕野生动物。 黄石市：全市禁猎野生动物，禁止使用电网 湖田村和杨柳村的村干部告诉记者，事发后，已对两村村民进行排查，目前未发现其他人放置电网的情况。 黄石市自然资源和城乡建设局（黄石市林业局）就此事回应新京报记者称，法律不允许各类私自猎捕行为。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2020年6月，黄石市人民政府曾发布《关于禁止非法猎捕、交易、运输和食用野生动物的通告》（下称“通告”）。 通告第三条规定，全市行政区域为野生动物禁猎区。禁止在禁猎区内猎捕及其他妨碍野生动物生息繁衍的活动。第四条规定，禁止使用军事武器（制式枪械）、气枪（气压弹射装置）、毒药、麻醉药、炸药、排铳（火药枪）、玻珠枪（电击枪）、铁夹、排刺、猎套、电网（其他电击工具）、地枪（地弓）、弹弓（弹力弹射式装置）、粘网和其他非人为直接操作并危害人畜安全的狩猎装置等工具猎捕野生动物。 周鹏记得，逢年过节，全镇会召开安全大会。每次会上都强调，禁止放置电网，并要求村干部排查放置电网的情况。上一次开会是10月1日之前。每次排查，村干部都会挨家挨户走访，因为地处江西、湖北交界，村干部还会专门提醒，要注意陌生人，“担心外省人来山上放电网。” 近几次排查中，周鹏没听村民提起后山有电网。事发后，却有村民表示曾在山中看到疑似电网的金属丝。据他推测，平日野猪经常出没田间、啃食庄稼，“可能之前有人觉得，电网可以防野猪，不是坏事。” 此前，当地还曾公布两起因架设电网非法狩猎引发的案件。 2019年9月，有两人在龙港镇龙港村架设电网非法狩猎，因电网短路产生火花，引发森林火灾，山场过火面积54.31公顷。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失火罪、非法狩猎罪，被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2019年9月中旬至10月下旬，有四人在洋港镇泉口村架设电网非法狩猎，先后猎捕到野兔三只、野猪三头。某日晚上，在猎捕一头200多斤的野猪时，电网引发火灾，山场受害面积达180.7公顷。其中两人因涉嫌非法狩猎罪、失火罪，一人因涉嫌非法狩猎罪，均被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丛之翔 实习生 翟未萌 武亮亮编辑 彭冲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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